小偷小摸,要上断头台;而以文明之名,行窃国乃至灭种之实的,却能被供在历史的庙堂之上,被人比较谁的吃相更文明一点
自古以来,读书人总爱掉书袋,把简单的抢劫二字,粉饰成王化啦、教化啦,仿佛在人家里开膛破肚,只要穿着长衫,拿着圣贤书,就不是强盗,而是上宾了。
说起这西班牙、比利时、法国、英国,哥儿几个在海外的殖民事业,那真是各有各的章法。有人说英国佬体面些,法国人浪漫些,好比用不同的刀子割肉,有的快,有的慢,有的割得还算整齐。但问谁最不文明?这问题,就像问一群狼,哪一只吃羊的姿态最不雅观。其实,羊的看法,怕是都差不多,都是要命的。
不过,如果咱们就非要比一比这几位的「吃相」。 不得不提比利时的利奥波德二世,还有他那块私产,刚果自由邦。哎,这名字起得可真妙啊,自由邦自由?谁的自由?怕是国王陛下自由地砍手、自由地杀人、自由地把别人的家当装进自己腰包的自由吧。
别的殖民者,好歹还披着块国家利益的遮羞布,嘴里嘟囔着是为了女王陛下,为了法兰西的荣光。这位利奥波德二世倒也直白,连这块布都懒得扯,赤条条地就是为了自己口袋里的马克。他不是在搞殖民,他是在经营一个巨大的、血腥的私人农庄。农庄里的牲口,就是那些活生生的刚果人。
为了橡胶、为了象牙,这帮文明人想出的法子,真是让魔鬼听了都得递根烟,自愧不如。交不够数额?那就把手砍下来。不是为了惩罚,而是为了记数,一只手,一条命,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这哪里是统治?这分明是一种精确到骨头的、流水线式的屠宰。他们谈论人口减少几百万、上千万,就像我们今天谈论股票涨跌一样,不过是个数字,冰冷冷的,听不到一点哀嚎。
后来有个叫莫雷尔的英国人,大声嚷嚷起来,把这人间地狱的盖子掀开一条缝。于是乎,利奥波德二世迫于压力,依依不舍地把他那块吃得满嘴流油的肥肉,转交给了比利时政府。您瞧,这操作多么文明!抢劫犯把赃物从左手换到右手,摇身一变,就成了合法的管理者。屠宰场换了个招牌,里面的活计,换汤不换药,还得继续。
所以说,要去比较谁更狠,其实没多大意思。西班牙人当年一手圣经,一手刀剑,在美洲干的事情,墨西哥在当时人口减少了90%,难道就温柔了?法国人在阿尔及利亚,难道就没留下血债?英国人卖鸦片,难道就更高尚?
但刚果自由邦这件事,它之所以臭名昭著,之所以能拔得这不文明的头筹,就在于它的赤裸裸和纯粹性。它撕下了一切伪装,把殖民主义最核心的本质,也就是资本的无限贪婪和对人命的极端蔑视,血淋淋地展现在世人面前。它不是伪善,它甚至懒得去伪,它就是真恶。
其他的殖民者,或许还会修个铁路,办个学校,嘴上说是要带给你文明之光,哪怕那光微弱得像鬼火,也算是有个说辞。而在刚果,利奥波德二世的文明,就是砍下来的手臂堆成的小山。
所以,与其说谁最不文明,不如说,刚果自由邦这面镜子,照出了所有文明殖民者内心最深处、最不愿承认的那个模样。他们看着利奥波德二世,或许不是鄙夷,而是心惊,这个家伙,怎么把我们心里想做而不敢做得那么绝的事情,全都给干出来了?
中国有句老话,叫窃钩者诛,窃国者侯。我看,这句话放在他们身上,也挺合适。小偷小摸,要上断头台;而以文明之名,行窃国乃至灭种之实的,却能被供在历史的庙堂之上,被人比较谁的吃相更文明一点。
嘿,这世间的道理,有时候,就是这么个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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