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让人心里发凉的,就是那颗荔枝,她没吃
中国人的历史,有两本帐,一本是写在纸上的“仁义道德”,一本是藏在字缝里的“吃人”。这《长安的荔枝》,就是把那本“吃人”的帐,给你活生生地演了出来。
那荔枝,哪里是给人吃的?那是“吃人”的祭品
最让人心里发凉的,就是那颗荔枝,她没吃。
要是她吃了,龙颜大悦,赏了李善德这些人,那这故事就俗了,成了一出“忠臣历险记”。可她偏偏就没吃。这一不吃,这荔枝的“味儿”就全出来了。
这味儿是什么?是人命的腥味儿,是马骨的骚味儿,是银钱的铜臭味儿,是小吏们跑断腿的汗臭味儿。这所有味道混在一起,就成了一种独特的,只有权力顶峰那几个人才能“闻”到的味道,叫做“天下的味道”。
他们享受的,根本不是舌尖上那点甜,而是“我一动念,天下云动”的快感。贵妃想吃荔枝,这事儿可能就是午后打盹时的一句梦话,甚至压根没说过,是下面的人“揣摩”出来的。可就为了这句梦话,整个帝国的机器,轰隆隆地碾过去,一路碾死的,是人,是马,是道理,是活生生的人情。
最后那颗荔枝摆在那儿,就像一个祭品。祭祀谁呢?祭祀的就是那个“权力意志”本身。它证明了这台机器的有效,证明了圣上和娘娘的念头,是可以超越一切物理和人伦障碍的。至于祭品本身是什么味道,谁在乎?祭祀完成,就够了。
再如爱国卫生检查,领导要来,真是为了看你们地扫得干不干净,垃圾桶换得新不新?不是的。他要看的,是他的“意志”下来之后,你们这帮人会不会“动”。你们全体动员,鸡飞狗跳,把平时没人管的犄角旮旯都舔干净,这就是一种“献祭”。
你们献出的,是你们的时间、精力,甚至是一些小小的尊严(比如不许乱晃)。领导车开过来,窗户里瞄一眼,甚至不瞄,他心里就满足了。他要的不是一个干净的场所,他要的是一个“令行禁止”的场面。你们的忙碌,就是对他权力的确认。你们累得半死,他心满意足,这笔交易就完成了。
你觉得荒诞吗?你觉得憋屈吗?那长安城外为了荔枝跑死的驿卒,心里比你憋屈一万倍。他的死,和你们换的新垃圾桶一样,本质上,都是为了证明“那个意志”是不可违抗的。
真正的奢侈,是“漫不经心”的权力
所以,这电影最恐怖的地方在哪?就在于贵妃的“漫不经心”。
她要是摔了荔枝,说“为了这东西,死了这么多人,何必呢!”,那她就是个圣母。她要是吃了之后大加赞赏,那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吃货。
最可怕的,就是她根本“没看见”。她看不见荔枝背后的人命和系统,就像我们看不见一粒米饭背后的农民的汗水。不,比这个更甚。我们是看不见,而她是“不必看见”。她的地位,允许她、甚至要求她对这一切无知。
她的手轻轻一缩,不是拒绝,不是不满,而是一种“无所谓”。就像我们随手拨开一只苍蝇,根本不会去想这只苍蝇的飞行轨迹和生命意义。
这就是权力最顶层的奢侈——不是锦衣玉食,不是奇珍异宝,而是对他人巨大的牺牲和痛苦,可以做到完全的、彻底的、心安理得的“无视”。
所以,别再纠结于“红颜祸水”这种陈词滥调了。那不过是想给这台“吃人”的机器找一个具象的、可以被推倒的偶像罢了。真正的问题,从来不是那个女人,而是那个能让一颗荔枝“吃掉”无数人命的体制,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权力逻辑。
说到底,史书上写的哪里是“荔枝”二字?那字缝里,密密麻麻、歪歪扭扭写满的,我看,还是那两个字——
“吃人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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